我卖房炒股、永远重仓,但我不是赌徒
2015 年,“穷”这个字,第一次刺痛了我,那一年我母亲被误诊为癌症,我真切地感受了钱的价值。
母亲退休前是主任医师,正高职称医保报销比例 90%,但是第一次去上海做穿刺和初步治疗手术,前后花费了接近 10 万块,医保部分只报销了 1 万多,治疗费用上满满的自费项目。
我坐在病房里,听着隔壁屋子的大姐,诉说她这几年治疗癌症花费的几百万,我听得心惊肉跳。如果不是一场误诊,其实我是不知道如何去面对每年百万癌症治疗费用的。
在那以前,我一直都觉得自己的钱是够用的,我有一份事业单位稳定的工作,写作算是爱好,但是那时候的我,已经有些写作成绩了,我的《像小强一样活着》改编了电影,我的《小和尚的白粥馆》系列卖了好几个国家和地区的版权,因为漫画大师蔡志忠老师的大力推荐,《小和尚的白粥馆》还拿到了台湾地区的年度销量前十名,比起很多生存困难的写作者,我的生活状态要远好于他们。
我没有奢侈的爱好,对种种名牌一无所知,也不向往。我没有还贷压力,父母的退休工资也足够他们生活。所以我以为的钱够用,并不是没有原因的。
从误诊到找到真实的病因,在我煎熬的几个月中,我不得不去思考一切更坏的情形。我听到《我不是药神》那句“这世上只有一种病,那就是穷病。”的台词时,我比大多数人更有触动。因为当真正的不幸来临,没有钱的我们是选择倾家荡产的救治?还是背负着罪恶感放弃呢?
母亲从手术室出来的几天后,排除了癌症,我很庆幸自己不需要去做这些选择了。但是让自己变成一个有钱人的想法,在那一刻变得迫切了。
当不 k 拉和释戒嗔两个笔名在网络中退隐时,小卡出现了。
从 2014 年到 2022 年 7 月底,历时了 8 年 7 个月时间,我实现资产的十倍增值。这期间只有 2015 年的那一波大牛市纯属运气,我在投资中的学习和进步来自 2015 年牛市以后,我开始尝试低风险投资策略,资产的飞跃来自最近几年的可转债大扩容。
我在雪球和集思录上学习了很多投资者的分享后,才由衷地喊了一嗓子:“娘咧,原来我之前的投资全是错的。”
实际上我投资的时间很久了,但是一直属于傻傻的买,傻傻的熬,买过很多大牛股,要不卖的太低,要不买的太少。和大多数散户一样,我擅长苦熬,在股市的高点兴奋的冲进去,然后被套,舍不得割肉,慢慢的等待。在很久很久以后,一波大行情到来后,我终于把闲置在帐号里多年,刚刚解套的股票卖掉,然后看着已经飞到高点的市场,再去找一只看着很有前景的股票买入,然后继续被套,再继续苦熬。
入市以来,我几乎很少亏钱,但是拉长时间去看,我在市场里的收益也不过是比银行理财略高一些。依靠股市实在财富稳定增长,仿佛只是一个不切实际的梦。
收益十倍是什么概念?对于大多数拿着家里闲钱去股市玩耍的投资者来说,用几万块去赚个几十万块,是一种小幸福。
但是我熟悉了低风险投资领域后,我就在投资中始终保持了永远重仓的策略。除了银行 T+0 理财,我没有任何理财。甚至在去年年初的时候,我卖了一套房子得来的房款,也立即砸进了股市。
我永远重仓、有时小小杠杆,我卖房炒股,投资几乎倾尽全力,犯了诸多财经专家们对投资风险控制描述的所有错误。但是我不是投资市场的赌徒,相反我比大多投资者的收益更加稳健。我没有太大的收益波动,在这八年多时间里,我的收益率是一条有波折,但是缓慢向上的曲线。即便在 2018 年我也只是回撤了 0.5%,在 2022 年满盘皆墨的市场中,至今我的收益率也超过了 18%。我在每一次股市低点之后不久都会创出新高。
对于我来说,投资市场取得收益的关键不是仓位的控制,而是投资胜率的提升。我认为投资中最值得学习的知识,并不是什么几根阳线卖几根阴线买这类市场的口诀,因为任何市场策略都会因为更多人熟知而失效。真正值得学习的知识是最基础的金融知识,是投资品种的规则,是交易的相关制度,甚至是交易软件的下单技巧。因为一切千变万化的市场策略,本质上依然是基础规则的衍生。
中国的投资市场一向有 1 赢 2 平 7 亏损的说法,所以想要获得盈利,那么我们就需要掌握超越 90%投资者的知识,只有我们掌握了更多冷门偏僻的知识,才能让我们在投资中不再盲目,不去人多的地方扎堆送钱。
在任何投资行为中,我都希望多一份额外收益。我在配置单帐号市值会选择适合的金额,发挥最大的打新收益率。
选品深圳市值东方财富时,一共参与了三次转债配售和转股套利,有效的降低了持仓成本。
买入基金的时候,如果是封闭基金,我一般采用折价持有到期再轮动的模式。如果是开放式基金,我则会选择 LOF 基金,这样可以进行场内的折溢价套利操作,长期循环降低成本。
买实物黄金的时候,我选择低溢价限量金币替代永远无溢价的金条。
即便现金部分,我也会用银行 T+0,结合货币基金套利来薅点羊毛。
这些年,我不再是只知道买银行股等分红的小白投资者。我做过分级基金,我做过要约收购、打新基金套利,新股绿鞋套利,B 股转 A 股套利。如今的我停留在可转债赛道,我认为在一段时间里,可转债赛道可以提供给我性价比更高的投资机会。
我很谨慎,会对高比例持仓品种做更深入的投研,对企业负债和经营做出初级的判断。
曾经投过一段时间陆金所,但是我只投有保险赔付责任的品类,为了鉴定投资标的真实性,我尝试找了几份合同找到电话和借款人做了沟通。电话那头接电话是一个小姑娘。
我问:“请问你陆金所安 E 项目的借款人吗?”
小姑娘用惶恐、震惊、无助带着颤音的语气回复我:“我这个月已经还过钱了呀?”
在那一刻我基本确认了投资项目的真实性。
在低风险投资领域,我本该是一个默默无闻的投资者,我埋头学习,缓步实现着资产的增值,我也没有过想要混入金融圈的想法,投资于我只能是一个爱好。
但最终我因为手撕某个漠视中小投资权益的上市公司被大家认识,直至今日,还有不少可转债上市公司出现违法行为,我还会被大家提及。
我时常要承担一些一个中小投资者不该承担的责任,因为很多赔钱的可转债投资者会把我当招财猫来许愿,要我去把一些下修可能性很小的公司逼着下修。
但我早已“改邪归正”,我认为与其和不成器的上市公司撕得两败俱伤,还不如真正使用自己文字和沟通能力,推动和促进有利双赢的决策发生。
长期以来,中小投资者和上市公司关系都是失衡的,我们是投资人我们是债权人,但是我们从来没有甲方的待遇。
和某个公司的证代聊了股票回购后触发的债券清偿的问题。他强行对法律条款进行充满个人观点的解释。
我依照法律条款和他展开“充满善意”的讨论,最后他放弃了和我的讨论。
他说:“我想知道你们买了我们多少债券?有些散户,就买来了一点点股票和债券就这样来影响我们正常工作,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而且我手中只有排行前列的债主名单,根本判断不了来电话的这些人,是不是我们的投资人。”
我告诉他,遵纪守法和钱多钱少无关。
实际上,这种小市值的公司,我的转债持有量大概率在他的名单上。
本届雪球奖,我获得提名的介绍是:“朋友特别多的转债投资人”,就是这些朋友们,让我们话语权大增,集结起来的中小投资者们,是一股惊人的力量。在我们花样百出的维权方式下,上市公司终于发现我们不是出了钱买了他们一点点股份和债券后,便任由他们摆布的投资者。我们的力量无法改变很多事情,但是却可以通过自己的行为,促使上市公司更加重视保障我们的权益。
当一次次看着不可能的案例成功,这些信心又让我们凝聚得更加有力量。
在不和猪摔跤的原则下,我们放弃了很多不靠谱的公司,把精力放在愿意倾听中小投资意见去解决自身问题的公司上。
21 年的时候,受到孚日股份的邀请,我作为中小投资者的代表参与了公司的债券持有人大会,这场和公司历时两个月,不停反转,历经很多波折的沟通,最终在大会后,拿到了让公司和中小投资都很满意的方案。
由于亲自去车间里做了了解,和管理层也有沟通,在对当地政府和国资管理机构提出诉求时,也看到了他们保护中小投资者诚恳的态度。
孚日转债我重仓拿足了一年,获利了超过 60%才了结。
全程追踪孚日,绝对不是盈利那么简单,因为对于国资背景,现金流也较充分、到期时间也长的孚日转债来说,游说下修是被很多专业投资者认定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当我们几百个中小投资者团结一致,和上市公司默契配合完成了这个不可能的任务,低价债市场情绪都被我们提振。
21 年初可转债市场经历了可转债发行以来上最大寒潮,正是可转债的逆天下修条款,引领了可转债赛道发动了绝地反击。即便被动下修的转债比例依然不高,但是我们依然会去积极参与推动,让自己筹码展现真实的价值,而不是在绝望中的市场中被人拿走。
最近的一段时间,我已经减少了和上市公司的对话频次,因为我知道自己的内心的向往,我没有在金融圈更近一步的想法,但是我的朋友们依然会出现上上市公司的股东和债券人大会中,为我们中小投资者权益发声。
我的文案和沟通方式分享,依然能产生效果,岭南和正邦都是在我参与不高的情况下完成下修推动。显然大家都懂了,如何恩威并施地去达到自己的目的。愤怒、不满都只能放大我们的弱小,我们有法律、有规则、有技巧、有持仓,我们做好一个优秀债主的逼债职责,用最温和的方式,充满爱的忽悠的语言,字字不提钱,却把“还钱、还钱、还钱”的呐喊声,充斥在每一句对话中,让董事长们失眠、多疑、心烦、焦虑难忍。
最终他们选择多分我们一点股份抵债,让我们有机会获利出局,从而彻底地从他们生命中滚出去。
我们每个人都是微不足道的小人物,但是我们汇聚在一起,便是撼动天平那头庞然大物的砝码。
我母亲从手术室出来后的几天,我们一直在医院等结果。
我说我前几天才去过质子重离子医院,如果最终可以用他们的方式,连治疗到其他药品,一个疗程大概是 45 万。
她说:“我不同意这个方案,普通的放疗化疗也是可以治疗的。”
我说:“这个方案会有更好的效果,少受很多罪。”
她说:“不行不行,这么多钱,全部自费,我把钱花光了,你们怎么办?”
那时候的我坐在病床前,我也不知道以后怎么办,那么就先花光再说吧。
在我心里一直认为,物质的生活是不需要攀比的,因为实在太幼稚。可是在疾病治疗的面前,我必须攀比,我可以不在乎住大房子,我可以不在乎吃穿的品质,可是我不能不在乎,我的家人吃不起更有效的药。
对于大多数普通人来说,投资也应该是一项贯穿一生的副业。因为钱这个世间我们认为最俗气的字,恰恰在某一时某一刻,会成为我们承担责任的助力。
大部分投资者在股市中收益不佳,这里是天堂也是地狱,如果盲目地追涨杀跌求快贪多,这里就是赌场。如果深研基本面、去学习更多的投资知识,秉承价值投资理念,以慢打快,这里就是保障我们生活平稳富足的乐土。
低风险并不代表着低收益,牛市跟随、熊市低回撤,我们的成绩得来不易,因为当市场绝望时,股票投资者只能躺在床上,对着窗外残缺的月亮流泪。而我们还拿着板砖、拎着油漆桶、怀揣大砍刀,去有债务的上市公司贩卖焦虑。吵输了我们带着本金和利息回家,但是万一赢了呢?
低风险赛道绝对不是胆小鬼的集散地,这里投资大佬云集,对投资认知的能力人均水位极高,有时候,一些好友把共同持仓转债兑现后的收益截图给我看,我看着单品七位数八位数收益数字。
我通常会说:“我去,不要来刺激我们穷人好不。”
但是我心里对他们胆略很是佩服。
更让我觉得有乐趣的还有那些资金量不是很大的朋友,某个朋友乐滋滋地告诉我,她兑现了一只中签的新债,赚了好几百,她买了一大包零食犒劳自己。
和我一起做低价债的朋友,近期收益不错,她说现在去超市的时候,已经不再那么关注价格了,想到她在超市里横行霸道的样子,也很是好笑。
有人夸我人品不错,对于怎么回答这个问题,我很纠结,因为谦虚这种美德,让我对待这种问题的答复只能是:“哪里哪里,没有没有。”但最终,我诚实的美德战胜了谦虚的美德。
我说:“我觉得你说的确实是这么一回事。”
很多朋友觉得惋惜,认为我的投资耽误了写作,我也认同它不可避免的会分流我的时间,但我也认为这段历程也是人生的一部分,经历阅历会让我变的与曾经的我不同,我可能已经成为了更优秀的自己。我不是在人生的修行中后退了,也许是又进了一步。
投资不会是我努力的方向,但是同样是我离不开的生活,那些上涨的物价,那些让人烦恼的房贷车贷,都会因为我们的努力而变得轻松一点。
常常会有人感谢我所做的事情,其实我不太愿意接受他们的感谢,因为我不是倾尽全力帮扶弱小匡扶正义的英雄。我只是在让自己赚多一点钱的时候,顺带让很多和我共同持仓的投资者赚钱了。
人生总在起伏中前行,我们每个人都可能面临陷入黑暗中,看不到希望的那一刻,只要有一星半点的微光,便可让绝望中的我们获得片刻的欣喜。
很幸运,不管在写作中还是投资中都得到过很多人的帮助和指导,很开心,有时候也能成为别人生活中的微光。
# 对各投资品种的理解(股票、基金、可转债)
最近的几年,卡叔的重心几乎都在可转债上,若市场环境没有太大的变化,未来我的配置依然会维持在 3 成股票和基金,7 成可转债的比例上,且有可能继续可转债方向上倾斜。
投资可转债,我更注重的是安全性、波动性、到期收益等指标,我甚至会主动回避正股质地很好,但是溢价高,不太可能下修的优质品种。
投资基金,我看重基金经理长期投资能力,以及封闭基金长周期折价套利以及开放基金短周期折溢价套利的长期额外收益。
而股票却不一样,我重视投资品种长期稳定的盈利能力,重视投资品种市场竞争能力,重视是否有额外收益机会,也在乎它是否被市场短期低估,造成了好的投资时点。无论是五粮液、新希望还是东方财富,我都没有在一个市场热度很高的时期跟风。
因为我坚信,不管多么好的投资品,如果价格不好,那么我们持有他们的理由也要大打折扣。
投资本身是一个长周期的事情,选择一个信心的低谷去投入,将极大的增厚我们的胜率。 投资有时候和我们对生活态度是一致的,明明没有实力,却顾着抱有钱人的大腿,未必能获得回报,反而有可能血本无归,去重视身边那些有才华未爆发的朋友,他们的修为,他们对你对等的付出,很可能会在未来让你得到提升。
在持仓的九年里,我被朋友们问过最多的问题就是,涨了那么多,你为什么不卖?波动那么大,你为什么不做波段?
确实每一个人投资都应该有自己特点,如果有能力去把握市场的动荡,当然有可能获得更高的收益。但是卡叔作为普通人,我认为自己并没有能力去把握这样短期的波动。
我没有择时,或者说我是做了更长周期的择时,但是我深研了自己投资的企业,我明白他们当下的价值,我展望了他们的未来的可能性。
所以我可以无视整个市场的巨大波动,可以抵抗短期利润暴增的诱惑,可以在巨大回撤的恐惧感中,坚定持有的信心。
不要抱怨自己的本金小,多年前卡叔的本金也不大,对不?
不要指望靠抄作业获得暴利,认真学习获得的知识和技巧,才是长期盈利的基础。
不要急功近利,我们的亏损往往源自于我们想要赚的更多更快,如果靠头脑发热能赚钱,这世界已经没有穷人了。
不要浪费时间去看那些只懂得喊着“又大涨了”却投资逻辑错误百出的文章,去沉淀去学习才是在茫然中的你需要获得的力量。
不要叹息错过了好时机,没有什么是比当下更好的时机,你只是缺少发现的能力,无法看清楚价值投资的本质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