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立一棵知识树
有网友要求讲一下认知体系的建立，这个题目我有些心得，可以讲一下。
“体系”是一个人思维最强大的武器。有体系的人，看问题全面而深刻，处理问题能找到合适的角度入手。有一些词汇其实都是描述体系的，比如“融会贯通”，是讲一个人对某个领域的概念、逻辑关系和影响范围梳理得清清楚楚。又比如“格局”，是讲一个人先做什么，后做什么，越做越大，表示他在做之前就把体系在脑子里形成了。
我第一次认知到体系这个概念，是高三。我在湖南一个小县城，1988 年初中中学第一次办高中，找了一些学生免考留下来，我是其中之一。高中就一个班 35 人，师资除了数学老师，其他都是教初中的，实在太薄弱了。（高三下学期挖了几位退休名师）。高三时，数学老师进行了两轮总复习，第一轮是复习各知识点形成知识树，第二轮是把知识点组合成各种题型让我们刷。这样的系统梳理对我的数学提升巨大，我第一次建立了“知识树”的概念。当时那样的师资条件，自学能力是至关重要的，否则根本无法出头，我立刻敏锐地意识到数学老师教我们的”知识树“这个方法论的价值，自发梳理了物理和英语的知识树。我记得我把高中英语的语法点全部梳理出来记在一个小本上，一共 800 多条，然后高中英语考试的语法再也不会脱离我的小本范围。这个小本，其实就是《薄冰英语语法》的最简版本。那时我们连普通话都说不出来，老师都是一口地道的隆回英语，我就是靠这个方法论学好了英语。我后来高考不错，湖南理科生大概 80 多名吧。
我第二次认知到体系的概念，是工作以后的篮球赛。我是篮球爱好者，水平在业余中算顶尖吧，一片业余球场上百号人里挑一支首发队伍通常都有我，当然受制于身高和弹跳，跟专业的没法比。我是单位球队队长，要对胜负负责啊，球队战术由我布置，我是采取系统的方法，即把我们与对方球队这两个系统的优势和弱点进行对标，碰到问题都是用系统去解决。比如对方有高大中锋我们防不住，但他们后卫瘦弱，我们可以紧逼以破坏其进攻传导链条；我们可以找个大吨位肉盾去挤压推搡其中锋不让进三秒区；如果我们没有肉盾，那就全队快攻拖垮其中锋体力。总之，用体系对抗个人，通常总是有办法的。我们球队战绩非常好，同等实力的比赛多年来我们只输过 2 场，最好成绩拿过 2002 年卢湾区组织的上海企业篮球赛第四名，而前三名都是请的专业队替打的。
“体系”这个概念，用在投资上那更是再合适不过了。投资千头万绪，变化多端，所有的理论、策略和操作，都是时灵时不灵，从来没有真理可言。研究投资这个系统，我花了十年时间，回答自己提出的 80 多个问题(其实就是投资的知识点)，然后形成了投资体系(即知识树)，这个投资体系后来我发表在集思录上：《建立一套完整的投资体系》。投资体系形成的那一刻，我清楚地知道自己未来可以以投资为生，开启了半职投和职投生涯，从那时到现在，连续 10 年，年度没亏。
所以，搜集和穷举知识点、梳理知识点的逻辑成为知识树、从系统出发解决问题。这套“系统方法论”，是我们认知问题、解决问题的强大的武器。
建立知识树我有一个范式，即“六个步骤、四次修正”：
# 第一步，分解
面对任何复杂的问题，第一步都是进行分解，这是人类共同的经验。“科学”这个词的由来，就是“按科目分类”，跟计算有关的归到数学，跟物体运动有关的归到物理学，跟物种有关的归到生物学。。。然后研究每一个科目的规律，解决某一方面的问题。科学的起点，就是分类。
我上大学隔壁宿舍是机械系，一哥们突然狂热地爱上了乒乓，大一时从 0 基础开始，每天狂练，他出名的是为了训练腕力自己打了一副铁拍子。到大五时参加北京高校乒乓比赛，战胜了一众从小打乒乓的北体专业运动员，夺得了北京高校冠军。这其实就是把乒乓球技术进行分解，推、削、拉、搓、步伐等等...然后定位到腕力这个短板进行刻意的专项练习。结果就是，打乒乓五年就胜过打了十五年的人，聪明人就是如此的可怕。
投资千头万绪，我做了一个 5 个维度的分类，即“周期、价值、统计、规则、博弈”，搞懂这 5 个维度的常识和规律，基本可以覆盖投资 90%的问题。这个分类是我自创，黑暗中摸索了十年，如果有人指点，会节约我一半以上的时间，这就是分类的价值。我的书《不亏》主要就是针对这五个维度进行展开。
# 第二步，找规律
如果是读书这种有标准答案的，这一步就是搜集知识点。对没有标准答案的问题，这一步就是找常识，也叫找规律。
常识可不容易找，查理芒格说：“所谓常识，是平常人没有的常识。我们在说某个人有常识的时候，我们其实是说，他具备平常人没有的常识。人们都以为具备常识很简单，其实很难。”常识，或者说规律，跟对象与场合密切相关。
以篮球比赛为例，我们单位球队请过专业教练，训练时跑了掩护、挡拆、快攻等战术，但一打比赛就抓瞎，业余球员的技战术素养达不到啊，效果还不如我们自己布置战术。我发现了业余篮球比赛的一个规律，就是“一支业余球队通常只有两个人有得分能力，其他人只能捡漏，决定不了比赛。”于是，如何搞熄这两个人，就成了防守的胜负手，我们布置的战术很简单，叫窒息式防守，就是“没球的不让接球，接球的不让投球，投球的糊他脸上，三秒区内一概顶出”。 这种野路子战术，对专业队来说简直是垃圾堆货色，但往往是我们这次档次比赛的胜负手。业余队与专业队的技战术素养不一样，所以规律也不一样。
投资方面的规律就太多了，每一条规律都可以构建一条策略，然后实现盈利，可以说，投资就是找规律。我早期对股市的研究，发现了两个重要的规律，对我的投资体系有奠基作用。第一是统计了个股和大盘的相关性高达 95%，就是说大盘跌，95%股票跌，大盘涨，95%股票涨。（这是十年以前的规律，现在略有变化）。那就是说，如果我像价值投资派说的“买股票就是买企业”，去精研个股，那就只做了 5%的功课，而忽视了权重高达 95%的影响因素！在中国股市，流动性、政策、突发事件、行业变局，这些宏观因素才是决定性的。这个规律的发现，让我彻底抛弃价投路线，转为宏观择时路线，所谓抓主要矛盾是也。第二是统计了大盘的年 K 线，发现了 A 股的底线、以及指数每隔几年就跌回底线的规律，这个规律使我认定“A 股的本质是周期”，于是周期成为我的投资体系中最核心、最基础的逻辑。
A 股的常识与规律，与美股不同，所以不用听巴菲特的，也没有任何人手把手地告诉我们，或者即便告诉了，自己当时也理解不了。找规律，需要自己向自己提问题。前十年的研究中，我问了自己 80 多个问题，其实就对应 A 股有 80 多个常识，或者 80 多条规律。A 股的常识就是这个数量级，全部穷举出来，一条条找到答案。于是在 A 股市场上，从此不惑。我的书《不亏》的第二章，列了一些比较重要的常识点。
# 第三步、找根因
任何规律都有原因，不停地往上溯源，可以找到根因，从而构建认知体系的底层逻辑。
我的专业是数学，数学是最讲究根因思维析的。比如几何学几百条定理，都是由 5 条公理推出来的，这 5 条公理不能证明，只能假设它们正确，忽然有一天一个叫黎曼的家伙说第 5 条平行公理不一定对，比如一条直线在二维空间是直的，在三维空间（如球面）就可能是弯的，于是平行线也可能相交，于是整个几何学的体系都被颠覆了，派生出了黎曼几何。我的数学知识已经全忘光了，连个积分都积不出来了，但根因分析这个思维训练深入我的骨髓，让我受益匪浅。
找到根因，就知道了一个现象发生的来龙去脉，当源头的东西发生变动时，我们能够预判事态的发展演化。例如，2000 年来中国经济翻了几番了，A 股为什么连续 16 年都在 3000 点？往上找原因，就是 A 股市场是失血市场，每年失血 1.3 万亿，即一级市场拿走的(IPO+定增+大股东减持)、中介拿走的(上市佣金、交易佣金、基金管理费)、国家拿走的(印花税)，比企业回报给股民的(分红)，多 1.3 万亿。再往上找原因，就是村里的指导精神出了问题，明确提出“为融资者服务”。二级市场被吸干了，领导颜面大失，加之现在需要把资产价格做上去“为社会化债”，新村长对融资端进行了限制，收紧了 IPO 和减持，鼓励分红。一旦 A 股从失血市场转为造血市场，股市长红是可以预期的，于是我们就可以像美股那样，重仓长持做多。所以，找到根因，对我们投资行为是有决定性的指导意义的。
# 第四步、形成框架
框架，就是最简系统。这个系统里的规律和根因，是经过自己确认过的，梳理了逻辑的、认定为真理的东西。当然，框架也必然需要逐步丰富、修正，才能形成一棵茂密的知识树。
我早期的股票投资的框架很简单，里面只有几个元素：
- 个股与大盘相关度 95%；
- A 股是周期市，每几年回到底线；
- A 股的底线每年抬高 100 点；操作策略也很简单，“抄大底，逃大顶”呗。 就这么简单粗陋的投资框架，就能在 A 股市场取得长期正收益，最后是走在了财务自由的道路上。
框架形成以后，人的基本认知就形成了。这个时候就具备了“判断是非”的能力。
比如说，巴菲特鼓励长期投资，说“不看好十年就不要持有十分钟”，用我的框架一套，就发现与“个股与大盘相关度 95%”、“A 股是周期市”相违背，那我肯定不认可巴菲特的话呀，管你是什么世界首席投资大师。一找根因，发现原来美股是价值市，长期投资只在美股适用，在 A 股是周期市，就是应该做择时。然后再仔细分析，发现巴菲特也是择时高手，经常动不动手持 5000 亿美元现金，每次美股抄底都有他。于是我认知到，巴菲特既是价投高手又是择时高手，媒体断章取义，不足为信。
又比如，医学我虽是外行，但也形成了认知框架，这个框架里有几个元素被我认定为真理：
- 医学解剖，人体有呼吸消化神经泌尿等系统；
- 因为人体 60%疾病都是自限性疾病，又因为安慰剂有 40%的疗效，所以判断治理是否有效，医生说了不算，病人说了也不算，做大样本双盲验证；
- 药物要做药代动力学研究，吃进去血浓度曲线、代谢时间都要明确。 拿这个框架一套中医，发现问题大了去了，首先是病理不通，什么阴阳五行经络，全部都不能从解剖找到证据；没有数据支撑，通不过双盲验证，有效无效都是自己吹；药物不良反应和药代动力学分析统统没有，只有一句“是药三分毒”。关于中医诊断缺乏数据缺乏标准，网上有一篇著名的论文，上海中医药大学和复旦医学院几位中医教授写的《中医临床医生四诊信息判读及诊断一致性探讨》，讲同一病人找不同医生诊断的病情不一致，同一病人不同时间找同一医生诊断的病情也不一致，我的天啊！中医实在不符合我的认知框架，我不能接受。最近医保集采降质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其实我说啊，中药问题更大，价格贵，不治病。
# 第五步、实战
认知是否正确，最终都要通过实战去检验。实战也是水平真正跃升的分水岭，不能实战的，不管体系再漂亮再完备，统统都是花架子。
还是谈篮球，我上大学时爱上篮球，经常自己一个人在操场练球到晚上，从篮球技术来说也比较全面了，自诩为“东操乔丹”，但一打比赛就是不行，其实就是花架子。工作以后在单位球队做队长，要对胜负负责，几次联赛的关键相持时段，咬牙坚持下来了，取得了胜利。虽然从篮球技术动作角度我并没有提升，但实战历练出来的战术、眼光、和心性是完全不一样的。我就是知道问题在哪里，我就是知道该怎么打，队员们也认同我的布置，这才迈入高手行列。
对于投资，也有一句话是评价水平的，“看对，做对，重仓做对，杠杆做对”，到了重仓做对阶段，表示认知正确了，而且我们对自己的认知深信不疑。到这个阶段，已经可以靠投资吃饭了。
可惜的是每个人的实操经历都不会很多，像我只在篮球和投资方面有实操经历，在职场上只是一颗螺丝钉，没有经营企业、定义产品、管理员工、维护客户的操盘经历。如果我们要获得职场上真正深刻的认知，必然要多听、多学习操盘人（经营、管理、产品、客户的负责人）的意见，他们的意见比一般认知要正确得多。如果我们要获得投资的真正深刻的认知，一定要多听实战派的观点，什么大师的、机构的、媒体的、书本的，统统靠边站。
# 第六步、表达
知识树形成后，对外表达，能够倒逼自己把整个体系梳理得更清晰。我是深知这一点的，写书、讲课、写公众号，是有意识地对外表达，接受不同意见，修正投资框架，我自己感觉是很获益的。
资本市场的真道理都是浅显的，人人都能懂，让人听不懂的多半是假道理。比如量化私募，他们这么能赚，方法云里雾里的，很神秘呀。2024 年初 DMA 基金暴雷把他们的策略暴露出来了，原来就是“股指期现对冲+小微盘股超额收益”，真道理都是好简单的。
我们从投资大 V 的表达，可以大致判断他的认知水平。李蓓是我很认可的高水平投资人，但她也有过两次误判，一次是误判房地产复苏，一次是误判小盘股，“离开火场，就不要再返回”。其实作为旁观者，我是看得很清楚的，误判地产说明对国家宏观债务不敏感，误判小盘股说明投资的五个维度(周期、价值、统计、规则、博弈)，博弈这块是存在短板的。
也有投资教父，言必称巴菲特，说买股票就是买企业，说国内股市值得投的只有茅台。我们用知识树一套，会感觉有很多疑点：1、A 股市场的规律是什么？您别拿美国的规律来套呀。2、投资的五个维度，除了价值，周期统计规则博弈您也讲讲？3、国内股市值得买的只有茅台，那我们这些靠周期、靠量化、靠套利、靠博弈挣钱的投资者，都是挣假钱么？
# 四次修正
知识树的形成需要经常修正，一般至少有四次修正。
- 历史数据修正。就是在找规律的过程中，自己用历史数据进行回测呗。回测通过，就可能发现了一条规律。如果连回测都过不了，那就放弃这个方向。我曾经做过 8 个月的技术指标回测，那时还没有果仁网，是手工回测，回测出来的结论是“通过技术指标操作，只能收获股市平均收益”，于是我放弃了技术路线。
- 专业意见修正。就是在找根因的过程中，向高手、专业人士请教呗。做投资的一般只能收到公众信息，对行业信息是特别需要去请教的，有时候几句话就茅塞顿开。但是涉及到具体标的的、涉及到操作的问题一般不要去问，别人不会回答的。
- 实战修正。就是根据自己实战的经验教训，修正认知框架。实战得来的东西，太宝贵了。
- 表达修正。就是根据对外表达，把认知体系梳理得条理清楚。
以上就是建立一棵知识树的方法论。下面举一个例子，谈我所认知的中国经济的知识树。因工作关系我跑过一段时间的国际市场，去了大概 30 多国吧，有些国家去过多次。我发现一个惊人的现象，就是“变好”是一件奢侈品，大部分国家都没有变好，市容面貌、车型路况、居民收入、超市物资都没有变化，仿佛时间已经停滞，有些国家甚至还陷入战乱。
我意识到，中国在改开后 40 年里，让 8 亿人脱贫，可能是人类历史上的社会治理方面排得上号的成就。我自己以及很多亲戚朋友，都是从儿时赤贫到现在的小康富足，是这场脱贫过程的亲历者。我个人认为，这是媲美 19 世纪英国工业革命、二战后美国全球化运动的第三大成就。如此巨大的能量，一定是有深刻原因的，这就是我感兴趣的问题。
我认为，改开以后，中国成长为一头经济怪兽，这头怪兽的内生逻辑是这样的：
一、底层是强力而有为的政府。它有三个区别于其他政府的特性：
目标性：能够持续 40 年聚焦于搞经济。
组织性：“支部建在连队”，深入街道和居委会，能动员到社会末端。
公平性：提供了高效而普惠的社会公共服务，包括治安、教育、医疗、水电煤、高铁、菜篮子工程等等。如果政府不提供社会公共服务，居民自己去购买，那是非常昂贵的。我国居民的收入按币值算不高，生活水平却不算低，就是因为社会公共服务很实惠。所以我是不赞成当润人的，国外的社会公共服务太贵，生活水平不一定比国内高。
二、经济政策遵循按亚当斯密和凯恩斯的理念，配齐市场要素，并积极进行政府干预。
亚当斯密是经济学开山鼻祖，写了《国富论》，国富论的背景就是殖民时代英国和西班牙争霸，国家何以富强？亚当斯密提出，建立市场经济就可以国富民强。市场经济有三要素：人力、土地、资本，把这些要素配齐，市场经济自然就能发展起来。《国富论》效果是显著的，英国的殖民地都纳入了统一市场，反哺英国成为日不落帝国，西班牙只知道抢劫，最后无敌舰队灭亡。到现在还遗留了影响，英联邦国家大多富裕，拉丁美洲一堆穷国。
中国的市场经济是严格按照亚当斯密的理论，配齐了市场要素。人力方面，高考制度虽然毛病很多，但是大批量输出了人才，中国每年毕业的工程师相当于其他国家总和。土地方面，土地国有制，这是毛时代的遗产。资本方面，建了三大交易所，每年融资额仅次于美国。
另外还吸收凯恩斯的理论，政府积极干预。各级政府的考核 KPI，都有 GDP 指标。出口退税、地方政府补贴，支持各个产业。
三、全球领先的产业孵化能力。
我认为现代社会国家富强的的根本，就是产业孵化能力，孵化出一大批全球竞争力企业，赚外国人的钱，国家就富强了。美、日、德、韩都是如此，中国就更是如此。我都没去查资料，凭脑子记忆，就能数出中国牛逼的产业：
电子、电力：李鹏总理时代搞起来的两大产业，电子有家电、通信等，电力有特高压。 菜篮子工程：很多人可能不知道中国农业有多牛逼，很多种蔬菜、水果、水产养殖，中国产量占全世界 40~60%。个别的，西瓜、梨等，占比达到 70%！ 还有工程机械、造船、高铁、锂电、光伏、新能车。。。太多了，不细表。长期被卡脖子的半导体制造，也快突破了，光刻机已经出来了。
邓公看到今天这番景象，想必他老人家也会欣慰吧。当前无疑有一些困难，如债务问题、房地产问题、脱钩问题、人口萎缩问题，但只要产业孵化能力还在，国运就还在。